第二十四章 牢狱之灾 (第1/1页)

    裕城繁华的街头，姚先和孟阖踱步着，穿梭于行人之间。

    自有了孟知文新的下落以后，白日里，孟阖总会找到空子出神，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心里头念了十几年的名字居然是假的，而且就这样看来，孟丽娘也被蒙在鼓里，到死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想来实在是太让人心寒。再者，他若真的是一个京畿来的商人，暂且不说此去京城实在太过遥远，就说京城行商者千万，只知道一个孟姓，哪能轻易找到？

    不单如此，还有她对孟知文的信赖，也有了些许动摇。

    姚先又见她这样忧心忡忡，说道：“如果你想北上寻亲，我也……”

    “叔父，这些天我在想，我是不是还应该去找他。我想如果我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一定不远万里去与他相认。可是，其实，他连世上有没有我都不知道，他有他的家庭，有妻子，有孩子，我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这些她早该想到，可是她一下子变得孤零零一个人，总是想去努力抓住属于自己的圆满，她只想过相认会让自己摆脱这样的处境，却忘了带给别人的痛苦。

    姚先道：“以前你可不会想这么多。”

    “因为那时的我很自私，自私到无法认清现实。”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现实。”

    她想开口告诉他，什么是现实，可是那些话对她来说实在是锋利，哪怕只字片语还没组合成完整的一句话，只要心中想到就如刀绞。她没有回答。

    “如若你现在改变主意决定放弃，那我马上带你回垂绥宗。”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总觉得裕城不是个可以久留的地方。

    孟阖停下脚步，微微抬头，神情凝重地看着前方，似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声音干涩：“好，我跟你回垂绥宗。”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裕城衙门的捕快哄散人群，清出一条道来，大摇大摆地来到姚先和孟阖眼前停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其中奥妙。

    为首的一个捕快揭开一份海捕文书看了看，又睥睨孟阖：“这样相似，这次准错不了。”又一声令下：“把她给我抓起来！”

    捕快们上前将孟阖擒住，众人见状，纷纷围上来。

    “且慢！”姚先阻拦道，“这位官爷，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要这样抓人？”

    “什么事？她是出逃的奴仆，我们自要把她抓回去，给苦主一个交代，我看你应该就是你拐带了这个女奴吧，来人哪，把这个人也抓起来！”

    市井闹市众目睽睽之下，姚先不好施展拳脚，便任人押解，来到衙门。

    门口，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正在等候，走近看居然就是那天与孟阖相撞的丫鬟，她远远瞧见押解孟阖的捕快，上前道：“没错，就是她。”

    “宝筝姑娘，我已经让人去纨城通传红玉阁的鸨母了，你到时候拿了悬赏金，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弟兄。”捕快道。

    “放心吧，我们饶家家大业大，我也不差那点钱，只是我家小姐和我都看不惯这样心比天高的奴婢，帮人讨个公道罢了，自然不会贪那点钱财。”宝筝走到孟阖身边，扬了扬声调，“青楼女子便是青楼女子，竟然还这样不要脸地学做男人的样子，实在是不知羞耻。”

    此人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时表情实在面目可憎，孟阖听了心里实在是恼火，恨不得马上甩开捕快，给她两个大嘴巴子，奈何迫于眼前情势，不得不先放这个自视清高的丫鬟一马。

    宝筝离去之后，捕快就押着姚先和孟阖进了牢房，分开关着。

    孟阖不快道：“也不见得她是什么身家清白的大小姐，竟然这样举报我，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就不怕我以后逃出去报复她吗？”

    与孟阖一墙之隔的姚先看着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听她带着回音的埋怨声笑起来：“以前那个‘自私’的孟阖终于又回来了。”

    她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你有多久没这样讲话了。”姚先道，“好像是你被荼蘼打伤之后开始，好久没有这样讲过话了，我都怕你把自己憋坏了。”

    她也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多愁善感，少有恣意的说话和神情，忘了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忧心与姚先的距离，加上一直就萦绕不去的关于亲生父亲的心事随着行程将近愈发加重，现在想来，上次这么放肆撒娇般跟姚先说这样的话的时候的确是在许久之前。

    终于，她给自己找到了个宣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