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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第1/2页)

    住院治疗的期间是非常无聊的,饮食作息都要尽可能按着规矩来,这可苦了青子月了,他原来在南方的时候吃的就清淡,不过借着现代发达的技术,也让他吃到了一些所谓的外地特产。至于纯不纯,他就不知道了。

    同时为难的还有钱尽年,他知道青子月吃不来那些白粥素食,每天都要想着法的给他弄点能吃的,好吃的东西来。

    一年之计在于春,前阵子繁忙的工作让他忙到脚踢后脑勺,但还是坚持不管多晚都来看青子月一眼。

    但要遇到通宵的话那就真的没辙了。

    高薪行业面临的问题大概也就是拿命赚钱,每天都要整改的方案,对付不完的甲方,以及人员饱和大前提下的裁员风波。

    钱尽年没青子月那么仙,至少他是不能在而立之年把钱视为身外之物的。

    他知道穷的滋味,他穷怕了。

    钱是王八蛋,但该赚还得赚。

    一边要看着青子月,一边还要忙工作事宜,钱尽年难免有些分身乏术,前天还被老板骂“不要真以为我不敢开了你!”

    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的业务能力下降了,只是因为他超负荷,超量运载了。

    说人话就是,他太累了。

    上一次这样疲倦还是在读高三,他边照顾他妈边背书的时候。

    钱尽年在门外连着叹了好几口气,又觉得实在难受,去吸烟区抽了两根烟,等散了味道才进了门。

    “才下班吗?”

    黑暗中青子月躺在床上,月色为他披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凌晨一点多,钱尽年确实没想到青子月还醒着。

    “怎么还没睡?睡不着吗?”

    “没有,是在等你。”

    钱尽年把电脑包放在一旁,在他旁边坐下来。

    青子月看起来更瘦了,但医生说他的身体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痊愈的可能性很大。

    “快夏天了吧。”青子月说着:“我看外面的桃花落了。”

    桃花的花期算不上长,在东北大概也就是三到四月,此时已经临近五月,该落的也都落得差不多了。

    “还有两个月呢,哪有那么快?”

    “天开始热了。”青子月不理他,自己说着:“我感觉挺好的,这次化疗后就去海边吧。”

    钱尽年没说话,他现在不能答应青子月,尽管他说要带他去看海,可是现在他自己也有些紧张,有些为难。

    他当然可以和老板请个假,但之后呢?这段时间的业绩不好,也没做出什么有用的事,这个节骨眼请假不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吗?

    他是个俗人,不能只看月亮不要六便士。

    沉默间他听到了青子月轻轻的笑声。

    “我就这么一说,没时间的话我们就等一等。”

    钱尽年头埋得很低,他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块钱难倒英雄汉,也不是说着玩玩的。人活在世,没钱就是不行。他很小就懂得的道理,有钱才能站得直。

    最开始步入社会的时候,他的学历并不占优,他没有钱继续读研,也没有保研的本领。他记得那时候他带着两百多份简历,投光之后得到回复的只有两三家。而这两三家的关键问题都卡在,那么多研究生,博士生,凭什么要用你一个双非本科生?

    那时候钱尽年也说不出话来。

    “你情绪很不好。”青子月开口,说:“比我还不好。”

    要说钱尽年锻炼出什么本事来了,那应该就是闭嘴不说话。不好的事情不想,不好的话不讲,不好听的不听。

    说了没用,没有人会管你到底是怎么样,没有人管你是不是痛苦不堪,大家都很忙,谁又会在乎你什么呢?

    他的第一捧血就是这么凉的。

    所以他摇摇头:“没事。”

    成年人的情绪大多都包含在这两个字之中,他们没办法像孩子一样,嘴巴一瘪,眼泪一掉就能得到安慰。

    要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不要咳出来,那样会弄脏地板。

    青子月眼光流转一会儿,他始终没有看钱尽年,一直在看窗外的那棵扑簌簌落着花的树。

    好半天,他眼睛有些酸了,才说:“你怎么了?”

    他在钱尽年说出下一句“没事”之前打断了他:“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说谎。”

    钱尽年眼皮抬起来,看到的仍然是青子月偏过去的侧脸和有些乱的后脑勺。

    青子月骨子里透着一股平和又坚定的力量,这是他一切知不可为而为的底色,浓郁又鲜亮,不犀利,但决不妥协。

    堵得钱尽年喘不上气的东西就这样被开了条逃生通道,他是个情绪相当敏感的人,可是这种东西在外面用不到,也不允许被用到。

    如果换成以前,他应该会边哭边痛骂这个富人当道的铜臭社会,但现在他也就只是很平静,像是受了什么大赦一般。

    只觉得情绪放过了他,却也没有范进中举那般狂喜了。

    所有的东西都在朝更快更便捷的方向发展,而钱尽年带着整组的人走的都是保守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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