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亲情也有歇息的时候 宁愿病痛不愿心痛 (第1/1页)

    艳清带着两个孩子住进赵家屯的新家，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更何况四面漏风，八处透亮。空荡荡的屋里，灰暗泛着霉味的墙皮，布满蜘蛛网，隐约看到被网住的昆虫躯壳，凋敝残垣，满目苍夷。

    满地脏兮兮，坑坑洼洼，勤不知道怎么下脚，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还是退。小杰拿着铁锹喊着让她闪开，勤闪到一旁。

    艳清让国彬把东西卸到院里，赶紧把牛车送回生产队，别当误队上的事。艳清做事一向干净麻利，动作快而有规律，没用多长时间把空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了。

    起了火，打了一盆浆糊糊，用窗户纸把漏风的窗户重新糊了一遍。担心晚上孩子睡觉冷，艳清特意多烧了一些柴火。

    火炕是热热的，头顶是凉凉的，勤睡觉不老实，把mama给蒙在头上的棉袄推到地上，头冻了一夜。

    第二天，勤就感冒了，发高烧一天不退。艳清找来冻姜揉搓脚心，手心，又用白酒揉搓手脚心和前胸后背，烧总算退了。

    小孩就是不藏病，退了烧就像好人儿一样，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现在也饿了。看到mama给煮的白面面条还给卧了一个鸡蛋，吃了一小碗。

    艳清看到勤好了揪着的心也放下了，几天来的劳累，她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勤的哭声惊醒了她。

    只见勤捂着肚子只喊：“肚咬，肚咬。”看到勤疼的顺着小脸淌汗，不时地在炕上翻滚。艳清用酒揉搓肚子，再不管用了。

    勤这样一会疼起来嗷嗷叫，一会又疲惫地睡了一会，折腾了一晚上，谁也没睡好。

    艳清终于熬到了天蒙蒙亮，勤肚子痛的更厉害了，孩子折腾了一夜，没有一点力气了，小脸蜡黄蜡黄的。

    艳清把小杰叫醒，穿好衣服送到隔壁余皮匠家，自己背着勤往太平山乡赶去，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乡卫生所，医生还没上班，在走廊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勤几次疼的休克过去，几次艳清紧张到崩溃的地步。

    医生说勤肚子里可能有蛔虫，给开了一些驱虫药，吃上药，勤总算消停了。

    艳清背着勤回来的时候，到供销社买了一包核桃酥，递给勤一块，看到勤吃的特别香，艳清心里踏实多了。

    殿荣接到了艳清的来信，知道了大哥的大儿子国强准备春节前结婚，艳清她们娘仨住到了赵家屯，勤的肚子里有蛔虫需要一种叫塔糖的药，乡里的卫生所没有这种药，还说了艳清生产的日子大约在正月里，问他能不能回去，不能也不要勉强，做月的时候孩子的姥姥来照看。艳清告诉家里一切都好，还嘱咐说，你在矿上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句句尽显牵挂。

    尽管殿荣手里的外债还没还清，日子也得继续，他从工友那里又借了二百元钱，给大哥寄去，还买了些塔糖药，又给大哥写了一封信一并邮寄给大哥。信里的内容不外乎说明事项：国强结婚他矿上忙，回不去，特邮回家二百元钱，一百给国强结婚用，一百给艳清，她应该在正月里产子，还有塔糖药是给勤的，医生说勤肚子里有蛔虫，这种药不好买，托人买了五包，若是不能根治，日后再买。还有问问家里的收成，大人孩子的身体，又嘱咐大哥也要注意身体了，提到了大哥的头痛病的事，也给大哥买了一种止痛药，这种药副作用小一些。

    殿富接到二弟汇来的二百元钱，很是感动，尽管二弟的工资还算可以，每月六十八元，可是二弟手头上的外债也不少，结婚的时候拉下的外债，还有娘当初留下的外债都给了殿荣，殿荣在那边住宿舍生活也很艰苦的，更知道他在矿上每天拿命去赚钱的。他这个当大哥的没能帮助在家里的弟媳妇，二弟还给他寄来二百元钱，心里还是有些愧疚过意不去的。

    没过几天，殿富又收到了殿荣的包裹，满心欢心地拆开后，见到里面是两包药，一大包给勤，一小包给自己，想想二弟还是挂记他这个大哥的。当二儿子国军把里面的信念给他听时，殿富的脸色由喜悦变得凝固而后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怒容。

    吃过晌午饭，殿富拿了四小包塔糖药，让三儿子国彬把药送给赵家屯的二婶，告诉是你二叔托人给小二买的，这药贵还不好买。

    国彬走后，殿富喊来小女儿小荣说：“这是你二叔买的驱肚子里虫子的药，你每天吃三粒，现在就吃上一粒。”

    小荣说：“我肚子里没虫子，是我二婶家的小二肚子里有虫子，我不吃。”

    殿富有些生气的样子说：“让你吃，你就吃。女孩肚子里都有虫子，快吃。”

    小荣见拧不过，不情愿地拿了一颗放到嘴边，甜滋滋地，她高兴的笑了：“这不是药，是糖。”

    殿富迎合她说：“是糖也不能多吃，一顿饭一粒，千万记住。”说着把一小包塔糖给了小荣。

    下午小荣拉屎的时候，吓了一跳，开始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屁股里蠕动，等便出来后，发现是粪便里有一些小虫子在动，吓得她没擦屁股就跑回家喊mama，告诉mama自己拉出虫子来了。

    殿富媳妇见儿子慌张的样子，知道不是说谎，便赶紧去了茅坑，见到是有很多小虫子，她知道这就是医生说的困屎虫吧。

    殿富回来知道此事，心里很高兴，只让小荣按时吃塔糖，便不再说什么了。

    国彬来到赵家屯见到二婶，把塔糖交给二婶说：“这是我二叔给小二买的，说这药很贵还难买呢。”

    艳清见勤的药买到了，笑着喊勤：“小二，快过来吃药了。”

    勤知道肚子疼的滋味，吃什么药都不墨迹，拿起塔糖放到嘴里一咬，她笑了说：“妈，这不是药，是爸爸给我买的糖。我给jiejie去。”

    艳清忙说：“这是甜药，是打你肚子里的虫子的，jiejie肚子里没虫子，jiejie不能吃的，傻孩子。”说完艳清笑了，国彬也笑了。

    艳清拿出一块核桃酥递给国彬说：“国彬，你来了吃一快吧，他们没来的我就不给了。”

    国彬懂事地说：“二婶，我不吃，留给meimei吃吧。”艳清把核桃酥硬塞到国彬的嘴里，国彬不好意思地吃下了。

    晚上勤感觉肚子又开始痛了，痛的她在炕上打着滚，嘴里边喊疼边说什么破药呀，吃了肚子还咬。艳清赶紧抱起勤，不停地安慰说：“好孩子，一会就好了。”

    勤痛的轻点了，感觉肚子往下坠，嚷着：“我要拉粑粑。”

    艳清忙把勤抱到造坑边，把草木灰从造坑里扒拉出来一些，勤拉出来一大团子东西，不停地滚动着，艳清是近视眼，她近处一看是大团子虫子，沾满了草木灰，艳清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心疼的说：“二丫，可真疼死你了，这么一大团子虫子在肚子里，大人都受不了，你还是个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