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雨天 薯条 海鸥 (第1/1页)

    现在回看相册中摄于西雅图的照片，天气其实并不是每日都好，具体不过是待上两三日的光景，但留下的甜头确实够一生去回味。

    西雅图位置偏北，与加拿大的温哥华隔山相望，温度如大多数北方城市一样保持着十度左右秋日气息。我带了毛衫和牛仔裤，到了西雅图之后仍需借披着薄羽绒服才坚持四处奔走。我们坐着轻轨电车，看着错落有致的街道和小径，规划的十分干净整洁，一瞬间竟有坐在日本东京电车里的错觉。

    应该是在西雅图的最后一日，我们拖曳着旅行箱在整洁的街道上没有目的地游走，旅行箱在石路上发出咯咯咯的颠簸声。

    原本是乘坐地铁去找他曾在电影中看到的形状奇异的建筑，以为要花费一些气力，没想到刚出地铁口这个显眼的建筑就出现在我们头顶。三角体的形状像一角厚重的披萨，阴云天气下陈旧不堪，带着上世纪古罗马斗兽场的感觉。我们急急忙忙抓拍了几张。我看到右侧像废弃楼一样的其实是没有封闭的几层停车场，几辆小车没有庇护一般警惕的瞪着眼睛等着主人。

    路上三两行人，我们遇到了一位西装革履的大叔牵着一只约克夏。小狗在寂寥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热情，有好几次想向我们冲过来，却都被大叔喝止了。

    我们走街穿巷路过一个桥，上面密密麻麻挂满情人锁，刻着不同字迹的名字。我看着这些连心锁，并体会不到繁复庄严的仪式感，也不是什么许愿的景点。或许只是第一个人极其偶然地挂在了上面，后来的人就心照不宣的挂了上去，至于它们的存在和人类一样，终究被时间风蚀掉，但的确是有些什么留了下来。

    我们走走停停，像无数旅人一样期待能够在这个城市留下点什么足迹，又或许能够将这座城市的什么留在我们身体里。

    路过一个天方地圆的小广场，八个角被神秘的符文一样的线串联起来，他走到最中心的那个点说了几句话突然惊喜地朝我喊：这是一个扩音器。我半信半疑地走到中间，慢慢的发声，确实像他所说的，头顶好像被罩上无形的穹顶，同频的声音被放大了数倍，奇妙地从四面八方折返传送回耳朵，我扭头看向他，他笑着点头像是在说我也同样觉得神奇。

    也许是低气温凝结了步行的速度，我们很快就觉得肚子饿了。随手在路边小店里买了一份薯条和炸鱼块，向前走到一个码头准备坐下来歇息。路过即将启始的游轮缓缓拉响汽笛，海面上飘着白茫茫的雾，即使是白天也看不尽远处。

    我们坐在二层的木椅上向下望，水面弯过来形成一个小的bay。水湾清澈，很多水鸟在上面栖息，我恶作剧般地扔下去两根薯条，立即吸引了水鸟的注意力，嘎嘎嘎地张开翅膀扑向这边。估计是觉得等不及吃，白色的海鸥扇着风飞起来停在桌子边沿和栏杆扶手上，还有鸽子和灰扑扑的麻雀，也不怎么怕人，探着头咯咯咕咕地试探着往我们这边走。

    小型的鸟拼的是灵活度，捡一些食物碎渣马上倏地飞走了，而大一点的鸽子凭着气势霸占着地盘，察觉到有别的鸟想要分一杯羹连薯条也不管了，先回身把它们吓得莽莽跌跌地飞开。还是海鸥优雅又聪明，停在屋檐上歪着头，乖巧地等着我们把薯条抛上去。

    不知道它们之间是否也有如下对话。

    “我们要飞向何方？”

    “待会去码头整点薯条。”

    “我想问我们的终极目标，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为了待会去码头整点薯条。”

    这样看留不留下什么的倒也没那么重要。

    其实如果下辈子能做一只每天在码头吃到热乎乎炸薯条的海鸥，我确实还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