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雄主之治国,则为之计深远(4k) (第2/2页)
是各地历任县官们,总结的血一般经验教训。 一开始也不是没有正直的知县,可他们无不是付出了惨痛的教训。 因为像这样的库吏,不碰他,还能保证离任办移交时有个账目与实物相符。如果堵死了他们的发财之路,到时就会弄点麻烦给你瞧瞧。 他们反正是贱籍,舍得自己身上一身膘。 可对于这些县官来说,县令只是从政生涯的第一步啊,之后还有更好的前途等着他们,犯不着因为这件事把自己拖下水。 到了清朝,胥吏之害则更是变本加厉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这些胥吏在一邑则蠹一邑,在一省则蠹一省,在一部则蠹天下。 嘉庆皇帝曾有一句名言,叫做“本朝与胥吏共天下”。 因为嘉庆皇帝清楚地知道,整个带清朝廷就是建立在一个又一个这样的胥吏上面。 朱元璋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又是好心做了坏事吗?! 又是一股自己极力打压的势力,结果反而因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让原本那团自己想要扑灭的火,反而是越烧越旺! 当初低俸,非但没有治好贪腐,反而肥了天下官员,让官员们越来越贪。 如今将这些胥吏打成贱籍,反而是埋下更大的胥吏之患! 如果不是杨宪今日提出来,日后真到了他哪个后世子孙在位时,胥吏之害彻底爆发,到时候不知道要多埋怨他这个老祖宗呢。 朱元璋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在律法上,将所有的禁锢全都拉到了极致,就可以轻松地将这些人控制在朝廷的掌控之下,不让他们为非作歹,祸害家国百姓。 制定最严苛的惩处贪官的律法,剥皮萱草,将胥吏打入贱籍。 这些所有动作,朱元璋都是按照这个来的。 只是他忘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叫做物极必反! 官员们拿着最微薄的俸禄,却有着最严苛的惩处,这就造成一个情况,他们为了活下去就会去贪,而且一贪就是巨贪,反正都是个死字。
胥吏同理,老朱将他们所有上升的通道尽数堵死,无路可去的他们,便只会选择利用手中的权利牟利。 洪武年纪,胥吏之害根本还看不到一丝半点的影子。 尤其是在如今这个如日中天的大明朝。 可雄主之治国,则为之计深远。 听到杨宪的各种描述之后,朱元璋和朱标脑海里几乎已经看到了几十、上百年后,大明朝各处衙门之中,充斥着胥吏与主官叫板的画面。 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标,都是当世英杰。 他们自然不会以为杨宪是在危言耸听,他们心中十分清楚,如果没有外力干涉,大明就这样按部就班发展下去的话,杨宪先前所讲的胥吏之害的场景是绝对会发生的。 要知道一个县,朝廷命官就寥寥数人而已。 除了县令,县长书记于一身。 剩下的还有县丞,相当于后世副县长兼政法高官;主簿,秘书长;典史,公安局长,教谕等等,他们和县令一样,都是朝廷命官,在吏部里面挂号,穿官袍,戴官帽。 除此之外便全部都是胥吏。 拿现在一个县来说,公务员上万人,可正科级领导才多少。 如果下面的人,全都是姻亲关系,铁板一块的话,上面这些领导的政策又怎么能畅通执行。 朱元璋眉头紧皱,看着杨宪,开口问道:“杨国公,那么这胥吏之害,要如何根治呢?” 杨宪闻言,轻轻一笑,开口道。 “陛下是否还记得,你召我过来,最初是谈论什么事情。” 事情绕了这么久,终于又是给绕回来了。 要不是杨宪开口,朱元璋和朱标都已经被胥吏之害的问题给吸引住,而忘了如何安置那些读书人的事情。 朱标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杨卿的意思是让这些读书人去代替衙门里的那些胥吏?” 杨宪点了点头。 要论综合素质而言,原本这些胥吏也就识两个字而已。 而这些书生不仅识字,而且还知农时,晓天伦,显然要更加适合这个位置。 让这些读书人去当胥吏,等于是让他们下基层锻炼,直面老百姓。 也有助于,改一改他们身上那股略显腐朽的儒生气。 朱标开口问道:“可那些读书人愿意去做胥吏吗?” 正如朱标所说的,读圣贤书出来的读书人,往往自视甚高,这些低贱的胥吏,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会去做呢。 “以如今胥吏的地位,这些读书人自然不可能会去当。”杨宪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愿意去当胥吏,我也只会怀疑他的初衷。” “一个好好的读书人,如果不是想着去做拿徇私枉法,中饱私囊谁愿意由良变贱呢?” 杨宪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胥吏从贱籍之中给抬出去,并且不限制胥吏之后参加科举。”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宗旨,打通胥吏们的上进之路,让胥吏们有希望上进,只有这样才能让胥吏这一潭死水,给盘活,让他们流动起来。” “一个池子想要保证不浑浊,那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必须保证,这是一潭子活水。” 活水! 朱元璋和朱标父子俩,眼睛都是一亮。 是啊,这样一来,两难自解。 等于是同时解决了两个难题。 杨宪果然还是那个杨宪。 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住他。 朱元璋不由看了杨宪一眼,七年前,也就是洪武三年。 在那座破败的扬州城,第一次见杨宪时,这小子正在炖一锅子鸡汤在分给扬州城仅剩的那十几口百姓。 一转眼,七年时间过去了。 杨宪还是那个杨宪,而且好像变得越发年轻了,只有那双眼眸能够看出一丝岁月的痕迹。 就在朱元璋感慨时。 一旁的朱标却仍旧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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