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插翅难飞 (第1/1页)

    正是万山红遍的金秋时节，院子的桂花也飘香十里，秋日懒懒，不似夏日的炎热，孟阖就在院子里和绿云吊嗓子。

    朱mama恹恹地走来对绿云道：“你那个穷鬼相好来了。”

    绿云欣喜万分：“他现在在何处？mama怎的又为他不高兴了？”

    “在阁前候着呢。”朱mama瘪瘪嘴道，“他来给我送银子我为什么不高兴，只是我担心你痴心错付，白白浪费了年华，他若真有本事，不至于到现在还拿不出银子为你赎身，依旧留你在这烟花之地。我呀，是替你不值。”说着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背，一副锥心泣血的表情。

    孟阖到此已久头一次知道绿云也有两情相悦之人，惊奇之余对朱mama的话嗤之以鼻。

    不过是想敛财而已。

    绿云辞去，匆匆来到阁前，只见一侠客装扮的男子正留候着，她理了理鬓角，整了整衣衫，放慢了脚步向他走去。

    两人相视着，无需言语，眼神的片刻交汇中似是已诉尽衷肠，绿云忍住心下的欢喜，轻轻道：“且随我来。”

    那男子叫覃风，是帮派人士，虽一腔热血，江湖闯荡多年，却没能闯出什么名堂，只在垂绥宗中做一些跑腿的活。

    两人进了屋中，执手相谈。

    “许久未见，可还无恙？鸨母可还曾为难你？”

    数月前，朱mama强迫绿云侍客，覃风一怒之下领着帮派弟兄来红玉阁砸了场子，回去之后差点被卫长一通乱棍打死，就是如此也还是停不住对她的日思夜想，时刻担心着她的安危。

    而她风华无限，怎会那么容易逃开魔掌？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你再给我半年时间，半年，就半年，我下个月就要出去做一番大事，等我回来将功折罪，到时就有钱为你赎身。”

    赎身，是他们相恋之初就许下的承诺。

    比翼双飞，对她来说，曾经是那么遥不可及，而今却像是紧紧握在了手中。

    她相信这个男人，相信他会给她想要的。

    她靠入他的怀中，不让他看见自己流泪，只应了一句：“好。”

    可老天爷似乎铁了心的要将她的幸福收回去。

    覃风离开纨城不久，朱mama便将绿云允给了城西南的林员外做小妾。阁中别的姑娘纷纷来给绿云道喜，绿云只觉得一道天雷在自己头上炸开要收了她的命去，她当即便去找了朱mama。

    朱mama正在房中数着林员外传人送来的八百里两银和一些金银珠宝，见是绿云，便将她迎进了屋内：“哟，我的大姑娘呀，你都知道了吧？那林员外是慕名而来点名了要你，你看看这些东西，人家多心疼你呢，你呀，就等着享福吧。”

    “mama不是怕我错付真心吗？林员外是什么人难道mama不清楚吗？他家中正妻悍妒，宠妾成群，mama当真觉得我跟了他就不是错付真心了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不跟着林员外过锦衣玉食，山珍海味的神仙日子，难道还要继续赖在这做个老姑娘？”

    绿云跪下流着泪道：“mama真为着我好，就请在等些时日，覃风他就会回来，他说过，他会为我赎身的。”

    朱mama马上变了脸色：“些许时日？那是多久？一年？两年？怕是要等到我死吧。就算他要赎你，他给得了这些吗？你只顾着你自己，也不为我想想，我辛苦拉扯你至今，你倒好，有了男人就忘了我给的恩情，若不是我，你能攀上高枝？”

    绿云抓着朱mama的裙边，止不住地哭，朱mama听着恼火，叫了屋外的采碧将人带了回去。

    回去自是抵死不从，几日几夜不吃不喝。

    一日采碧又愁眉苦脸地端着膳食从绿云屋中走出来，孟阖见碗筷纹丝未动，便接了过去，走进了房门。

    她正倚着窗子发呆，眼珠深深凹了下去，没了昔日的风采，颧骨也更凸出了些，面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阿姐，你不知道你饿成什么样子了。覃风哥哥回来看见你这般憔悴，不知又该怎么心疼了。”孟阖顺势将膳食放在她眼前。

    她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她一眼，道：“这辈子，如何还能再相见呢。我在这里，无所遁逃，进了林宅，我更是插翅难飞。这样待在囚笼当中，所爱隔山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日我初到此处，可是阿姐告诉的我，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也许这句话对她来说也有着非凡的意义，因为孟阖看见她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将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