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深处_第三十节 魔鬼的面具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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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节 魔鬼的面具 (第2/2页)

机要通信处也没有办法。通信搞不定,远程会诊自然没法进行。

    “我要上厕所!”储教授站起来大喊。

    几十双眼睛一下子集中到他身上。

    储教授喊完这话,便自己朝卫生间走去。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大解。前一次是有意要套许光祖的话,但这一次是真的。他想让大家知道,他确实等了太久。

    他进了只有三个隔间的卫生间,挑个不是太臭的隔间,进去便蹲。关门时,他发现一块嚼烂的口香糖粘在每个缺乏素质的人都可能去粘的角落。口香糖对面的那块隔板上,有一串一串醒目的手机号码,看起来像是老早就出现在这里。另有一行个性张扬的繁体草书写道:“御姐萝莉,你想就有。”

    猛然间,他想起这地方曾是ROC台北守备部队的营房,而营房附近有一处是战争爆发前的“法定红灯区”。这本来没什么奇怪的,但他很快愣住了。

    如果用约定的密码本去解读,这些电话号码正好能够组成十二个字:

    “中止活动安全为重月面兔皓。”

    “皓”字在旧民国时期的韵目代日表中代指数字“19”,而今天正是19号。

    没过几分钟,人们就看到面色苍白的储教授从卫生间出来。熟识他的台北总医院颅脑内科科主任走过关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有点臭。”

    “确实。”科主任点点头,表示认同。

    储教授望着神色各异等待开工的白大卦和蓝外套们,希望能找出那个人。

    到底是谁?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十一局局长许光祖大校的眼皮底下报风报信?暗暗的兴奋与激动中,他感到一丝温暖。原来他的周围还有那么多同志。

    他始终无法找出那个人来,因为这里每个人都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的焦躁,一样在等待。

    尽管接头不仅一次,储教授从未见过月面兔的真容,甚至每次接头,月面兔的声音都不一样。

    有时候他觉得,也许月面兔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两个或者更多。

    他们是在网络上认识。他们使用同样的工具,登录同样的网站,关注同样的信息。

    那些信息不见得就比wall里真实、客观,大多数人之所以要Jump,仅仅因为他们需要呼吸一些wall里没有的空气,图个新鲜,图个刺激罢了。储教授起初也属于此类。但不知从何时起,他渐渐深入到一个圈子。那个圈子并未主动邀请他,他也没有刻意要进入。只是渐渐深入之后,他找到了一种莫可名状兴奋的感觉。

    圈子每一个人的话术与口吻,都显得那么从容、那么淡定,并未简单的不满足于现状的愤怒中年。他们喜欢讲笑话,讲一些很多人都不以为然但都会耐心去听的笑话,听完之后,大家会不约而同地报以表示会意笑容的符号。

    圈子管理员的昵称叫“月面兔”,大家下意识地认为,那或许是一个像日剧《电车男》主角那样自卑的老男孩。

    但月面兔其实和圈子里大多数人一样,是个四十不惑的中年人。

    作为管理员,月面兔的确显得有些自卑,他不爱说话,只喜欢打些符号。即使是表示不认同的符号,他也会躲在第一个不认同的人后面,小心翼翼地打出来。正是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隐形管理者的存在,圈子的秩序总能保持在一种良好的状态。每天都有人退出,每天都有人加入,圈子的在线规模总能维持在一定水平。

    后来的一切发生得很自然,从礼貌的问候、日常的搭讪、随意的私聊再到最终那个结果,整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像水到渠成一样,没人感到意外。他们就这么走到了一起,彼此遵守着共同认可的规矩,彼此给予一定距离的信任。

    现在回想起来,储教授有一种奇妙感觉。

    他感觉月面兔和那个只用四年时间就搞起“寡妇”的庭车常一样,其实是同一类人。他们使用同样的手法,以同样的魅力将同样类型的一群人集拢到一起,又为着截然不同的目的去做同样的事情。

    世界真的很奇妙。

    可是.......

    储教授突然想。

    谁又能保证月面兔和庭车常的目的截然不同呢?

    储教授在想,那么庭车常在做什么呢?

    此时的庭车常,正坐在“布什”号航母上据说只对总统开放的贵宾舱里,手里拿着一支小钉锤,这里敲敲,那里打打。

    他喜欢听这种声音。

    “您对新房间还感到满意吗?上校。”

    不知尺寸多少的硕大背投屏幕里,闪出K上校那排招牌式的洁白牙齿。

    庭车常蹦到床上,舒服舒服仰倒下去,随手拉过一只枕头回答说:“贵国航母上有应招女郎吗?上校。”

    “呃........这个,靠岸后我试试。”

    庭车常从床边小柜掏出一支雪茄,嗅了嗅扔到一边。他翻遍自己身上所有口袋,最后长舒一口气,摸出皱巴巴的最后一支“珍品云烟”。点上烟,吐了个并不标准的烟圈,他说道:“做人得有底线。我说过的,不见到吴品一切免谈。”

    “您很固执,而且从未说明过原因。这让人很难办,上校。”K上校黑黑的脸蛋上露出笑容。

    “怎么说呢。”庭车常想了想,以示诚意地坐回椅子上,“陈邦是我直属老上级,为了救我,死了。程习、申明、何仕林、周成武、林爽、欧阳克是我的老部下,因为我的严重失误,死的死,走的走,再没有一个能出现。贾溪那个傻丫头不知道在干什么,也许还在高雄街头跟乱糟糟的人群搂火,没准哪天见到已阴阳两隔........我这辈子能数上号的朋友就那么几个了。实话说我跟吴品交往不多,但我记得这人,他也时常在我梦中出现,一句话不说,只专心开车。中亚大漠一眼望不到头,我坐在车上惶惶不安,可他一直在开着车,那是当时我唯一的依靠.......算了,我的梦只有我知道。你知道人活着为什么吗?K上校。”

    “为了赎上辈子的罪。”虔诚的Jesus(自己问度娘——编者注)信徒如此回答。

    庭车常点点头,“我不想下辈子还在赎罪。”

    “如果吴品为国捐躯,那不是你的错。”

    “你杀人是Jesus的错吗?可Jesus为了替你赎罪,宁可自己钉死在十字架上。我当然不是Jesus,但我至少应该为曾为我付出的人,做我能做的。”

    “好吧。”K上校耸耸肩,“如果吴品真死了呢?你知道他本该死在花莲上空,但相关单位出了点小小意外,让他侥幸回到地面。你知道吴品一旦回到CB师幡然醒悟过来,那会是怎么样的后果。坦率地讲,如果阿兰朵弄不走他,就只能将他处死——这是基于我军利益考虑的,上将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而断送某个情报网络,和花莲前线上千将士的性命。”

    “听你这话.......”

    “刚刚收到确切消息,吴品已死。”

    庭车常沉默了。

    沉默的庭车常忽然cao起那支小钉锤,砸向背投屏幕上,那张A国上校的脸。三名军人冲进来,那狠狠的*,一下子砸到他身上。

    “给脸不要验。”有人用生硬的中国俗话说,呸了一口。

    庭车常躺在地上,大腿不断颤抖着,上身没有丝毫动弹。血从他嘴里流出,流了一地。陡然暴戾的空气让整个房间都狰狞起来,仿佛此前种种富丽堂皇只不过是魔鬼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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