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年又一年 (第2/2页)

总是我们管小孩的时候多管闲事好不好，说了你又不爱听。”

    母亲只是出于担心说了句话就遭到儿子的数落，这大过年的搁谁都不舒服。儿媳妇紧接着说：“妈，没事的，那也是他儿子，他就是那样一张嘴，就算是关心也不会好好说。”说完再朝洗澡房说：“天冷，穿好衣服后就去灶背跟姑姑一起烧火。”

    父亲在房子楼上收拾，把这一年积累下来确实又不需要了的杂物清理出来。差不多都堆在一起后再叫儿子在楼下接着。父亲在楼上用框装好、抓着绳子慢慢往下放，儿子昂着头、伸长胳膊，双手接稳后就跟父亲说：“可以了，你可以放手了。”儿子将杂物倒在屋旁边的空地上，再回到刚与父亲交接的地方用一个带叉子的竹竿将框递给父亲。如此往返三次，楼上又恢复了整齐，父亲吩咐儿子吃饭后再点火把那一堆东西都烧了。

    厨房里，婆媳二人准备的年夜饭已经差不多好了，清然见状便去收拾餐桌，将凳子摆放整齐。

    “姑姑，你手机上刚有消息。”将手机给小侄子看动画片，没想到这娃还知道有消息来了并还告诉姑姑。

    清然大概猜得到不是拜年的信息就是余悦发来的，“是吗，我就来哈，”

    打开微信，看到余悦发来一张年夜饭的照片，还有一句话“开饭了。”

    “好丰盛，看着就挺好吃。我们也在准备开饭。”看着照片里比较精致的摆盘与餐具，竟有点小小的羡慕。

    余悦的父亲拿出一瓶白酒，要俩个儿子也喝一点，毕竟是过年，一年到头难得一家人在一起。虽说工作在一线，但喝酒确实不行，弟弟因为是老师，平日里没啥应酬，酒量只是稍微比哥哥好一点点。见父亲饶有兴致，兄弟二人互相看一眼，一个开酒，一个拿酒杯。

    母亲见父子三人氛围融洽，笑盈盈地说：“你们喝酒，我喝牛奶。”

    一家四口端起杯子挨在一起说：“新年快乐”，稍微抿了一小口酒，得先吃点饭菜垫垫肚子。

    中间摆着的是鸡rou火锅，围着火锅有红烧鱼、白灼虾、小炒牛rou、莲藕炖猪蹄，还有一盘子生的蔬菜用来下火锅。一家四口，要想吃完这些菜确实得要点功夫，况且平日都是饭量不大的人。

    饭桌上，父亲喝了一小碗鸡汤，再喝一口酒，说：“你俩也大了，这么些年我是没怎么管你们，但到了这个年纪该想的事也该想想，作为父母，总希望家里能热闹些好。”

    有点出乎意料，从未提起这个话题的父亲居然在过年这天说出来，并且还是母亲只字不提的情况下。兄弟俩心里都有点忐忑，不知该如何接下父亲的话。

    “今天过年，我们先不说这些，你们心里有数就好。”母亲说话打破稍显尴尬的沉默。

    弟弟正在夹菜的手突然停住，看看父母，不紧不慢地说：“只是还不确定，清楚了会跟你们说的。”

    听到小儿子这话，老俩口会心地一笑。母亲紧接着说：“好，我们就等你俩的好消息，快的话估计过完这个年我们就有的忙了。”

    余悦竟感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自己也算进去了，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一家子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聊天，说说这一年开心的事，也抱怨下积压在心底里的不舒服。母亲看着这氛围，心想一年如果能多几次这样的画面该多好。

    余悦只喝了一杯酒，脸上已经微微泛红。大家吃得差不多，剩下的菜按惯例是要留到明天继续吃。放下碗筷，余悦说由他来收拾，让父母先去沙发上坐着休息下，趁时间尚早等会儿一起出去走走。弟弟主动跟哥哥一起收拾、打扫卫生，看这两个大小伙认真洗碗筷、拖地的身影，母亲心里甚是安慰。

    走下楼，遇到邻居相互祝贺新年快乐，问问年夜饭吃了吗。邻里之间融洽的相处氛围在此刻显现的更明显。街上，到处都可以听到与新年相关的歌曲，年年都是这些歌，却没有觉得听腻了。小城，走几步路都有可能遇到熟人，只是相熟的打个招呼便可，关系较好的都会停下来闲聊几句再继续各走各的路。

    “感觉这么些年了都没啥变化，还是老样子。”余悦边走边看，望着路对面已经显得有点年份的楼房说。

    “在这里，会有种时间停止的错觉。”弟弟半开玩笑地说。

    父亲站着不动，转动头部环顾半圈，再说：“小城市没发展，没资金，求的就是个安稳，比不上外面的大城市。”话里透着无奈、妥协的味道。

    饭桌上，清然的父亲与哥哥喝米酒，其他人喝饮料。最高兴的就是小侄子，平常吃东西、喝饮料都会被限制量，但今天却可以适当放松，还有模有样举着杯要大家跟他一起干杯。

    年夜饭，母亲总是会做很多，基本年初一、初二都还要吃这顿饭的菜（当然每餐还是以新炒的菜为主），就是为了图个年年有余、从今年吃到明年的这个吉利。锅里的米饭基本没动，光是吃菜就已经饱了。清然铲了一点锅巴泡汤吃，感觉比吃米饭还香。

    年夜饭过后，有的人家开始大扫除，有的人坐着或站在家附近与人聊天，关系比较好的已经开始相互走动。聊天的内容无外乎过年吃的什么菜，年货都准备了哪些，拜年计划是怎么安排的，小孩子则会聚在一起玩耍。

    夜幕缓缓落下，一家子轮流洗漱完毕都回到房里看电视，桌上摆着瓜子花生、糖果、牛奶，橘子，还有年夜饭未喝完的饮料。按往常的习惯，晚上洗漱后基本不吃东西，但按惯例，过年这些天都得这样摆着。既然东西都摆上了，或多或少大家都会吃点。

    电视里刚播放完新闻联播，小侄子兴奋地说：“看晚会了，要看晚会了。”

    “什么晚会啊？”清然有点惊讶小家伙居然知道春节联欢晚会了。

    一下子答不上来，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不出来干脆不想了，拿起一个橘子就自己剥。

    在等待晚会开始的时间，清然逗侄子还没给长辈们拜年，小家伙也挺机灵便一个个的对着叫一遍再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就收了一轮红包。

    夜幕已经笼罩大地，乡村里可以听见、看见空中星星点点的烟花闪过。家养的土狗听见远远的鞭炮声、烟花声都要对着那个方向叫几声，猫咪只是慵懒地睁开眼睛便又闭上、继续蜷缩着。

    春节联欢晚会正在进行，家家户户都在电视机前享用这一年一次的集体年夜饭。在信息科技发达的今天，手机已经是贴身之物，即使跟家人坐在一起，但几乎所有人都会隔一两分钟就看下手机回个信息、发个信息或者接听、拨打电话，差不多都是同样的话语，但都愿意说、乐意听。

    过了11点半，烟花的响声此起彼伏，听得到外面有人在喊着来放炮、迎新年。渐渐的，天空被点亮，在房间里已经听不见电视机的声音，只有坐在旁边的人说话才听得清，此刻的乡村热闹非凡。

    小县城虽禁止燃放鞭炮、烟花，但跨年的时候是例外。已经很久不玩烟花的兄弟俩在父母的要求下提着两桶烟花来到楼下参与到这一年一次的大活动中。小区里小孩的欢叫声没有被空中的烟花所掩盖，反而烟花发出的光亮将他们照得越发明亮、可爱。余悦的母亲用手机拍下俩兄弟燃放烟花的视频，然后一家四口抬头看着空中的烟花盛开……

    回到屋里，余悦将母亲刚拍的视频发给清然并说：“新的一年来了，新年快乐。”

    刚回到房里暖和了点的清然回复：“新年快乐。”

    空中恢复了宁静，室外只留下刚刚燃放烟花产生的刺鼻的气味与空气中本有的凉意。室内，家家户户开始准备休息，灯光陆续熄灭。